明日方舟的天使圣子 第1256章

作者:七月雨季

阿格尼尔侧目一瞥,语气中带着怀念:

“漂亮的守护铳,这是第五军团长·凯德阁下的手法吧。那位大人服役超过五百年还在一线,我却已经到了阴雨天就关节痛的年纪,时间的力量真是可怕啊。”

罗真:“就你这样还要唏嘘年纪大的话,那现役的代行者里有九成都得自愧的退休了!”

罗真都忍不住吐槽了,一时间还真被阿格尼尔千锤百炼的近身格斗压制着。

阿格尼尔过去是公证所的代行者,负责抓捕堕天使的,这点罗真也是知道的。

像现在那个和他身体相性很好的枢机卿薇尔丽芙,过去也是代行者,是在一次行动中受伤后才退役转行政的。

而阿格尼尔,他的记录甚至比薇尔丽芙当年还要华丽的多,直到跟随西西里夫人离开拉特兰时都是公证所的王牌,所以名声才会一直传颂到现在。

而罗真这次就亲身体会到了,什么叫专门猎杀天使的天使。

阿格尼尔那配合手枪的近身格斗术、说直白点就是枪斗术,根本看不出是个超过八十岁的老人,拳头重的甚至让罗真觉得和送葬人有的一比了。

按理来说,目前基因转录成鲁珀族的罗真,在感官敏锐度和身体能力上都要优于萨科塔状态,却依然感觉被阿格尼尔压了一头。

罗真用手臂荡开阿格尼尔的胳膊,听到在耳边炸响的手枪激发声,敏锐的听觉反而造成他脑袋一阵钝痛。

他也马上还以颜色,潜身一掌推在阿格尼尔的胸口,迫使他后退的同时抬枪射击,顺便拉开距离上弹:

“你这样的人没留在拉特兰确实可惜了,我能理解为什么人们总把你和教宗并列提起。所以我好奇的八卦一下:你和西西里夫人是那种关系吗?”

阿格尼尔:“我和西西里确实是战友,世上没人比我们更了解彼此。也正因此,我和她应该属于互相厌恶的关系,到现在也是眼不见为净了。”

在枪声不断响起的搏斗中,两人都还能悠闲的聊天,在旁观者眼里大概会觉得这年纪能当爷孙俩的人是在闹着玩了。

阿格尼尔手腕一甩,丢掉用尽的弹匣,空仓挂机重新上膛:

“西西里寻求秩序,我则是寻求建立秩序的方法。我们一拍即合,以叙拉古为试验田,验证彼此的理论。如今履行当年定下的契约,就是我和她唯一的联系了。”

罗真:“说的真不留情啊。你要真只是应付约定才留下的,那为什么还费心费力的训练英梨梨和霞她们这些孤儿?甚至还要特意避开她们,是不忍心和自己养出来的孩子对打?”

罗真故意调侃着阿格尼尔,顺手在他的神父袍子上又烧出几个洞。

老人表面上丝毫没被罗真动摇,反而是若有所思。

他一发漂亮的扫堂腿逼退罗真,两人重新拉开距离:

“就当我倚老卖老,给您这位不知名的鲁珀族少年说个故事吧。”

“在大约两百年前,差不多就是移动平台的建造技术趋于成熟,大地各国的距离正加速缩短的时候吧。”

“拉特兰出现了一位声名远播的萨科塔学者。他主张萨科塔人不应该局限于狭隘的圣城,而应该积极入世,用自己的力量去尽可能的帮助世人,为冻毙者带去篝火。”

“他拜访大地各国,带着受他感召的同胞做着力所能及的一切。直到现在,当初他主导建立的基金会、互助会、急救团等等组织,依然在一些地区留存着。他们或许已经不记得这位萨科塔人的名字,却依然留存着他的奉献精神。”

啊......?

罗真不太明白阿格尼尔说这些干什么,但能隐隐感觉到他想表达某些事。

罗真也配合着他的二人转,推开发热的弹仓,慢悠悠的一颗颗子弹装填:

“我没听说过有这个圣人,拉特兰好像没宣传过。是没封圣吗?”

是的,阿格尼尔点了点头:

“那是个无冕的圣徒。他拒绝了封圣的机会,谦卑的认为自己只是在履行圣子交付自己的任务。自己的生命就只是为了救助他人而生,忠诚本身就是最好的奖励。”

“但在他人生的末尾,当这位圣徒积劳成疾、躺在病床上书写出自己人生唯一一本书籍后,他的存在立刻被拉特兰雪藏了。人们不再传颂他的事迹,拉特兰甚至刻意避免提及到他。他所写的著作也被封印指定,如今只有孤本,留存在大圣堂的图书馆中。”

这可真奇特......罗真暗自嘟囔。

萨科塔人基本上都是没心没肺的乐天派,对国别的意识也浅薄的很,并不会因为同胞离开拉特兰就敌视他们。

这证据就是阿格尼尔本人。

他作为现代叙拉古的奠基者之一被世人知晓,萨科塔人提及他,也都认为他是最值得尊敬的天使之一,从来不会因为他离开拉特兰而受到批判的。

所以阿格尼尔所说的历史,才显得触目惊心:

“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所写的那本书。那位致力于拯救世人、一生都身体力行的圣徒,在最后是以极其认真且考据的态度写下了这本书:他试图证明萨科塔人优于世间一切种族,是和其他凡人种族有着本质区别的【长老种】。”

......【长老种】。

这个熟悉的称呼,让罗真的眼角猛的一抽。

他听过这个词,而且是在某个记忆深刻的时候。

当年波多菲诺的兄长,时任圣战天使第四军团长的男人,就很喜欢把这个词挂在嘴边。

那如果阿格尼尔的科普没错,这个词汇就出自他所说的这个两百年前的圣徒。

阿格尼尔刻意无视了罗真的僵硬反应,只平淡的继续说:

“那位能为世人俯身躬耕、为每一个孩子擦去脸上尘土的圣徒,同时也发自真心的认为,除了萨科塔之外的种族都是可悲的、原始的、进化不完善的动物。”

“他认为,不同种族间即便能够用相同的语言沟通,身体构造也大致相同,但大脑和灵魂的进化程度却截然不同。他真心的为世人的悲苦落泪,为这些原始动物无法生为萨科塔而感到可悲。”

“那么作为后人,我们该如何评价这位圣徒?他的善行是真的,奉献也是真的。但以普世的观念来看,他的思想却如此的傲慢。甚至他直到最后都没认识到自己的傲慢,而是为其他那些【卑微】的种族而伤心。”

这个嘛......罗真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。

在大多数时候,罗真一直是秉持君子论迹不论心的原则,觉得揣测别人的内心想法是没有意义的。

但对这种有点“荒唐”的事情,罗真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,只单纯觉得佩服又悲哀。

佩服的是那个圣徒真的能用【保护动物】的心态去行善,而且真的付出了自己的一辈子,就结果来说确实称得上圣人。

悲哀的则是,虽然他这种想法非常罕见,但确实还是代表了一部分萨科塔人......比如说波多菲诺的兄长之类的。

所以罗真只摇了摇头,把问题抛了回去:

“那阿格尼尔神父,您怎么想?您也是把一大半人生都放在了拉特兰之外,有得出什么结论吗?”

阿格尼尔:“结论不敢当。只是我认为,人类确实是需要管教的动物——包括我们萨科塔也是。”

这个老神父相当坦荡。

他帅气的单手持枪、单手持书,继续说道:

“真理无需宣扬自己。若萨科塔人真就如此优越,那我们本不应该产生此等骄傲。人又怎会因为自己高于蝼蚁,就感到骄傲自满?”

“那位圣徒的本意,或许只是规劝同胞,希望自己死后也有人继承自己拯救世人的事业。但他写下的文字太过有力,很容易导致一步错、步步错。”

“但在事实上,萨科塔的戒律又确实与世人有本质区别。为何只有萨科塔拥有戒律?戒律能否在外族人身上起效?我们该如何建立真正的戒律?......我这徒劳的一生都在验证这些事。若圣子会审判世人,那我早就该因傲慢之罪被审判了。”

罗真:“我倒是觉得,能亲口说自己傲慢的人,大多数也算不上傲慢就是了。”

这已经没心情打了......罗真也干脆收起了【蔷薇】。

他现在是明白,为什么阿格尼尔要强行装的不认识自己,给自己说这些话了。

这些确实不是萨科塔人能对圣子说的,而必须是一个萨科塔神父和【外族人】说的。

随意干涉别人的行为,无论初心有多么好,也要警惕自己心中滋生的傲慢。

阿格尼尔说这些话,本质就像是在忏悔一样......但和【后悔】完全是两码事。

所以嘛,罗真也好奇的问道:

“那作为叙拉古的铳与秩序,你会反对他们寻求另一种别的秩序吗?还是会坚持你和西西里创立的秩序?”

阿格尼尔:“这个嘛,我一向是支持年轻人开创理想的。”

帅气的老神父摸着下巴,表情莫名的不太正经:

“时代总在进步,叙拉古这六十年来也并非一成不变,但其他国家进步的却更加惊人。”

“只是和我这开明又受欢迎的神父不同,某个老女人可死板的很。这次也是,她说是要我保护罗塞蒂家的女孩,就让我这把老骨头千里迢迢赶过来。却不知道小年轻根本不需要她操心,她也完全忘了自己年轻时有多离经叛道。所以说衰老真是可怕,会把美女变成老太婆,更会让人不得不正视自己的丑陋。”

罗真:“我倒是觉得,能这么一通分析的老爷子你是人老心不老就是了......真不愧是萨科塔人啊。”

你们萨科塔为什么一个个都这么奇葩呢,当年到底是用的谁的基因啊......罗真是真的很迷惑。

但还好,这顿闲聊也到此为止了。

他们拖延了足够久的时间,足够剧院内的混乱分出个胜负。

这就不能算他们摸鱼,阿格尼尔也算完成了西西里交付给他的工作。

随着剧院二楼的窗户被撞碎,德克萨斯抱着乔万娜闪亮登场,一下跳到了罗真和阿格尼尔中间。

她先是对罗真说道:

“土特产到手,风紧扯呼......阿格尼尔神父?您什么时候来的?”

一见到老神父,德克萨斯马上紧张的连连后退,直接撞到罗真怀里了。

而阿格尼尔更是厉害。

他从怀里掏出那个滑稽的眼罩,直接戴了起来:

“我不认识你说的神父。我只是个路过的老人,并没有看到德克萨斯家的女儿绑架罗塞蒂家的女儿。人老了,真受不了这阴雨天,还是快回家吧。”

哈啊......?

德克萨斯就一脸愕然,看着这叙拉古的奠基者背着双手,蒙着眼说瞎话的走远了。

他戴着眼罩竟然都能走直线,还不会撞到电线杆上,这可太强了......罗真都有点崇拜他了。

48.异父异母的亲姐妹

在德克萨斯抓到乔万娜后,罗真一行人马上见好就收,从剧院撤退了。

混在【太空野狼】部队中的白鸽,不愧是阿格尼尔亲自训练出的叙拉古高级特工,对比普通家族打手依然是碾压级的精锐。

在他们的辛勤工作下,所有的太空野狼成员都平安撤出,化整为零散在整个市区中。

平民也都在乱战初期就被引导撤离了,拉维妮娅的名声也发挥了很大作用。

最晚走的就是拉普兰德。

她在帮德克萨斯打开前往二楼的通道后,不但吸引了大量罗塞蒂家打手的注意力,而且返身就连贝洛内家和萨卢佐家的人也一起打!

本来以为自家大小姐是来帮忙的萨卢佐家小弟们,就很无辜的被她当踏板踩脸好几次,将整个剧院内的局势搅的一团乱。

最后还是她爹看不过去了,怒吼着冲上来,要亲自教训这个不孝女。

这对奇葩父女的对决,没任何人敢干预。

偶尔不幸被卷进去的小弟,无论是哪个家族的都被无差别打飞,真就字面意思上杀疯了。

结果到了最后,三个家族的人都实在受不了这俩疯子,自觉的配合起来避开他们。

毕竟大家都是领工资吃饭的,何必跟着这种疯子瞎闹呢......

直到德克萨斯宣布土特产到手后,罗塞蒂家族的人才如梦方醒的知道自家大小姐已经被绑架了,赶紧追了出去。

......阿尔贝托·萨卢佐,抹了一把脸颊上的刀口,依然倨傲的抬着下巴:

“还不错,比几年前有长进。七年前你要是就有现在的劲道,就也不至于被切利尼娜那小丫头干掉我们家整队精锐。我就说,我阿尔贝托的女儿,怎么能输给德克萨斯家的闺女呢。”

拉普兰德:“诶?好恶心......老爹你这话说的像个女儿控似的,真的恶心死了。”

罗真家的拉狗子是完全不给面子,对老爹这傲娇的评价那叫一个嫌弃。

父女俩现在都颇为狼狈。

阿尔贝托那身帅气的白西装早就沾满尘土,外衣被砍的只剩下几条布片,里面的衬衣马甲更是在打斗中被他自己扯掉一条袖子。

拉普兰德倒是好点,这当爹的倒是还知道不能打闺女的脸。

但拉普兰德的刀就没那么幸运了。

她那两把仿造日冕造型的奇异长刀,其中一把已经在激战中饱经摧残,在她手上“磬~”的一声断成数节。

拉普兰德看着手上的小半截剑柄,也很不爽的啐了一声:

“真麻烦啊。德克萨斯有了两把好剑,我的反而坏了,真不公平......是该去找年帮我也锻把新的呢,还是拿这当借口让罗真补偿我呢......那就一起吧~?”

拉普兰德的沮丧还没维持三秒钟,马上就幻想到了自己能借此吃主人多少次,兴奋的完全抑制不住嘴角的弧度了。

阿尔贝托看着自己女儿这癫狂的模样,也只好一脸辣眼睛。

但他还是叹了口气,一身的杀气随即散去:

“你果然是我的女儿,血缘这东西真是没法否认......看你自得其乐,过的开心就行了。快走吧,趁我还没改变主意。”

拉普兰德:“我确实过得很开心哦。多亏了父亲您的精心栽培,让我度过了二十多年无聊的人生,才能在最近一年厚积薄发的。如果不是生在萨卢佐家,那我确实没机会咬上罗真。关于这点,我真的非常感谢我的家族。”

拉普兰德迈着舞蹈似的步伐,以浮夸的动作朝着父亲深深弯腰鞠躬,还俏皮的眨了个wink。

这对父女间也不需要什么多余的温情,直接就潇洒的擦肩而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