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日方舟的天使圣子 第1259章

坚毅的法官小姐自嘲的笑了笑，和乔万娜碰杯。

其实拉维妮娅也很清楚，不管是贝洛内还是德克萨斯，只要是有心想继承叙拉古的统治权，那争斗和牺牲就是少不了的。

但在目前的局势下，比起完全是想挑起全面战争、把战火烧向全国的贝洛内，拉维妮娅还宁可选择德克萨斯。

她自己都扪心自问了好久，就这么相信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年轻人好不好。

但她最终得出了结论：不管德克萨斯未来是对是错，但最起码在眼下，她能坚定的说贝洛内是错的。

......而且嘛，关键是还有位圣子陛下支持着他。

想到罗真，拉维妮娅就感觉这烧心的白兰地一下子上劲头了，让她的脑袋晕了一下：

“拉特兰的圣子，圣子啊......这种我只以为是虚构出来的存在，竟然就这么活生生出现在我面前了......如果早知道他是真的存在的话，我真该努力推行教义，让更多人信拉特兰教的才对......”

乔万娜：“对对对，我也这么想。早知道这世上真有圣子陛下，我真该更鼓励家族的人看拉特兰圣经的啦~！如果大家都早就是信徒的话，那只要圣子陛下一句话，很多麻烦事就都解决了。”

真希望这个机械降神的神明本尊早点出现，那大家就都不用这么纠结的在尘土中奔波了。

当然，她们也知道这只是想想而已。

她们都是熟读拉特兰圣经的人，但又并非是信徒。

所以她们才能在理解罗真所拥有的能量同时，又理解他依然是个有七情六欲的凡人......而且这情欲还超丰富的。

拥有神明级别的影响力和能力，但又有人的心智。

这样的人如果把控不好，造成的影响肯定要比贝洛内这种野心家更恶劣的多。

但在实际和罗真接触过后，不管是拉维妮娅还是乔万娜，都无法掩饰自己确实被他人性的部分所吸引。

也是因为有他在，德克萨斯才能超越自我，朝着更好的自己前进。

......但是嘛，她们心里这么想归想。

乔万娜和拉维妮娅，都一脸无语的望着天花板。

乔万娜大叹一声：

“我也怎么都没想到，和切利尼娜重逢的第一天，竟然是这么度过的......这个圣子陛下真的是、真的是~~~！......拉维妮娅小姐！再陪我喝！不能比我先醉哦！”

拉维妮娅：“诶？一定要以喝醉为前提吗？......行吧，我也确实想醉了。”

对罗真身份的敬畏和距离感，加上对他本人的好感和吸引力，又掺杂着各式各样的微妙和酸涩......

各种复杂的感情，让两位大姐姐莫名就像是败犬似的，不上不下的卡在这里了。

只希望等到日出的时候，就又是一切都变得更好一点点的一天。

50.臣服于德克萨斯女王!

在罗真跟好兄弟德克萨斯“彻夜之歌”的时候，沃尔西尼市同样还有好多人一晚上没法睡觉。

罗塞蒂家族在本地的据点，是个栽种了一片葡萄的庄园，明面上是用来酿酒的酒庄。

当然谁都知道，这庄园的地下室不止放着一大堆发酵葡萄酒用的木桶，同时还有直接连通移动城市之外的走私通道，以及足够武装数百人的哥伦比亚制武器装备。

在自家领袖乔万娜失踪之后，全城的罗塞蒂家族小弟们都忙疯了。

而在一整晚的忙碌无果后，众人也都接受了乔万娜已经被绑架的现实。

响应手下们的期待，有个男人登高一呼。

他指示手下的小弟们打开地下室，拿出所有封存的武器装备，让家族上下所有人进入战时状态。

这个人，罗塞蒂家族的本地角头·瓦拉赫，如今就名正言顺的接替了乔万娜的管理权。

他意气风发的走上台前，对所有小弟发表演说：

“诸君！我们的首领，诸位敬爱的乔万娜·罗塞蒂被绑架了！这是为什么？——因为切利尼娜·德克萨斯！德克萨斯的亡灵依然在我们的头上漂浮着！至今还在嘲笑着我们！”

“我与诸位一样，是从哥伦比亚的小巷里一步步奋斗到现在，啜饮着工厂排污的废水长大的！我们杀死了脑满肠肥的资本家，将他们的血肉变成机器的润滑剂，将被他们霸占的资源掌控在了我们自己手里！这是出于我们自己的努力，我们理应享用那些肥猪从我们祖辈身上压榨来的一切！”

“但是仔细想想，是谁在我们好不容易能过上好日子、正想大展拳脚有一番作为的时候，背叛了我们所有人的心血？——是德克萨斯！总是德克萨斯！”

“这是个肮脏的家族。是自诩为我们的拯救者，和那些压榨我们的资本家别无二致的暴君！这个暴君愚蠢的自灭了，却又连带着我们所有人都被迫背井离乡，放弃了哥伦比亚的大好前程，来到这个泥泞、迂腐又落后的叙拉古！”

“而现在，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暴君后代，切利尼娜·德克萨斯绑架了我们的领袖！我们难道永远摆脱不了这个魔鬼？只能永远活在这个名字的阴影下？——绝不！我们要用自己的双手杀死她！彻底终结暴君的统治！”

——噢噢噢~~~！

在瓦拉赫这个嗓门很大的演说下，满坑满谷的小弟们也跟着像打了鸡血似的，强化过的动能增幅重弩噼噼啪啪打穿了房屋的天花板。

当然，如果这是在拉特兰，那几百个萨科塔一起朝天倾泻子弹的场面只会更加恐怖。

砸下来的弹头和满地弹壳，会让美妙的圣城一夜间就变成寸步难行的地狱，需要戍卫队辛苦清理好一阵子了。

瓦拉赫沉浸在这种掌握强大“力量”的快感中，拔出腰间的单手剑：

“兄弟们！跟着我一起灭绝德克萨斯的孽种，救回我们的头领！目标是企鹅餐厅，连里面的所有人一起——”

轰！！！

瓦拉赫的话还没有说完，也不可能说完了。

伴随一声剧烈的爆炸，庄园外响起一阵惨叫，紧接着就是慌乱的动静。

刚还站在桌上的瓦拉赫差点被震的摔倒，这会儿赶紧跳下桌子。

那声熟悉的爆炸，给了他一种不妙的预感，背脊从下往上涌起一阵恶寒。

而随着门外的小弟惊慌闯了进来，瓦拉赫的预感彻底成真了：

“瓦拉赫大哥！是头领！乔万娜头领她回来——呜哇！？”

倒霉的悲催小弟话还没说完，背后就发生了第二次爆炸。

像是什么搞笑漫画似的，西装革履的小弟裤子都被炸破了洞，只能痛呼哀叫着捂着屁股跑远。

从被炸开的大门口，一名帅气的金发女郎走了进来。

她那长靴踩在地板上的铿锵足音，足够让抖M湿透的，罗真就特别爱听。

乔万娜甩了甩手指，残留的源石法术还在她指尖劈啪作响。

她环视一圈震惊的室内，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中间的瓦拉赫身上：

“一天不见，你们好像在搞什么很大的阵仗嘛，瓦拉赫。”

“我想问问，你们在做什么？我记得我下过命令，没有我的允许，任何人都不准动用地下室封存的那批武器装备吧？”

瓦拉赫：“这都是为了救您，头领。”

为了给周围心虚的小弟们做表率，瓦拉赫不得不闷声沉住气，主动走出一步。

他身上也穿了哥伦比亚新式的防弹纤维衣，据说能让弩箭的穿透力大幅下降之类的，听起来挺玄乎。

瓦拉赫搞不懂这种高科技的玩意，也没兴趣去搞懂，但实用性确实是亲自验证过的。

他走到距离乔万娜十步的距离，反手将剑插在地上：

“我们正想去救您。昨天在歌剧院里，您被切利尼娜·德克萨斯抓走了，这是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挽回的失误。关系到罗塞蒂家族的存亡，我们也只能打破您的禁令......”

乔万娜：“嗯，说的不错。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，非常时刻做非常事，瓦拉赫你的判断我一向是支持的。”

乔万娜露出大大的笑容，看起来格外飒爽。

这种大方的魅力，正是乔万娜最让人着迷的地方，罗塞蒂家族不少人都是被她这自信的笑容吸引的。

也就是乔万娜一心扑在家族事业上。

否则以她的资本，哪怕去哥伦比亚的蓝卡坞当电影明星，也肯定很快就能火，家族里不少小弟都替她惋惜。

但人长得漂亮，并不意味着乔万娜在专业能力上就不过关了。

她透亮的双眸直视着瓦拉赫，以至于让这人高马大的鹿角男都感到羞愧，不自然的低下了头。

乔万娜继续说了：

“那现在我已经回来了，你们也没必要去救我了。所有人，把这些战时装备都放回去，重新打包放好。这都是未来要卖给西西里夫人的军工品，可不是给你们私用的。”

瓦拉赫：“......卖？您说的是【上贡】才对吧，头领。”

鹿角男咬紧牙关，终于决定撕破脸皮了。

他很明确知道，现在这个局面自己如果退让了，就再也不会有下次机会了。

因此瓦拉赫又迈出一步，沉声问道：

“头领，请允许我问一下......您是怎么回来的？我亲眼看见您被切利尼娜掳走的，难道只过了一个晚上，您就平安无事的逃出来了？甚至还光鲜亮丽的洗了个澡？”

乔万娜：“观察女性洗没洗过澡很低级哦，瓦拉赫。你这样很不受欢迎的。”

乔万娜女士撇着嘴·，话语利箭一下就刺穿了瓦拉赫的胸口，让他眼角猛抽了一下。

玩笑归玩笑，乔万娜还是撩了下长发：

“我就是这么大摇大摆走过来的，没受半点伤。我和切利尼娜好好谈过了，早上甚至是我和她一起洗的澡。她直接放我回来的，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
瓦拉赫：“有什么问题......？您和绑架了您的德克萨斯，还像什么青梅竹马姐妹淘一样，一起洗澡聊天？你明知道她是大罪人的女儿，是毁了我们生活的德克萨斯......却还和她相处的那么好？”

嘶——瓦拉赫深吸了一口气。

他扯开嗓音，让全庄园的人都能听见：

“乔万娜！你太不为家族着想了！不止是德克萨斯的破事，兄弟们跟着你，这几年几乎是免费在给西西里夫人打工！这整座移动城市都是我们一砖一瓦建起来的啊！但我们却没有获得应有的报酬，甚至连空头支票都没有，未来也没有任何保障！这做法和当初剥削我们的哥伦比亚工头有什么区别！？”

“我知道，你是想给德克萨斯赎罪，是为了避免我们被清算！但就算这样，你也该争取些最基本的利益吧！？你这几年一心扑在叙拉古，连哥伦比亚都没回过一次，知不知道我们的地盘早就被其他冒头的家族蚕食的一干二净了！他们靠着军方的订单和药品生意吃的满嘴油光，但我们却得苦哈哈的在这乡下地方搬砖！你不觉得这太不公平了吗！就这样，你竟然还只想着什么德克萨斯！？”

......安静。

在瓦拉赫近乎带着哭腔的怒吼下，整个庄园都显得格外寂静，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。

他的话确实也是罗塞蒂家族很多小弟的心声，所以才能获得那么多认同。

罗塞蒂家族大多数都是哥伦比亚人，他们对叙拉古本来就没有归属感，当初只是依附在德克萨斯手下而已。

所以在德克萨斯灭亡后，他们在乔万娜的领导下勉强维持这一个新家族，却不得不回到叙拉古对西西里夫人唯命是从，对他们来说不可能是什么开心事。

乔万娜逐渐眯起眼睛，又细又密的睫毛此刻显得格外有魄力。

她也不再笑了。

那张精致的俏脸一旦严肃起来，竟然还加倍的让人敬畏。

在周围几十个比自己高不少的男人包围中，乔万娜却仿佛是世间唯一的女王：

“我亲爱的瓦拉赫，你在质疑我的决定。而且是我早就定下的方针，罗塞蒂家族之所以存在的根基。”

“你觉得，我应该和那些毫无底线的哥伦比亚家族一样，去染指那些把平民变成废人的生意。你想让我去掏空工人的钱包，让他们一生辛勤工作的积蓄，全部用来给一个沾上毒瘾的不孝子还债。甚至最好连他们的血一起放干，做的比血汗工厂的资本家还要彻底，榨干他们的价值——”

瓦拉赫：“我们早就在这么做了！我的大头领！”

这种话题已经不是两人第一次讨论了，甚至已经是让人耳朵生茧的程度了。

瓦拉赫急躁的拔出佩剑，怒吼着在旁边的石柱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。

他气急败坏、但又恨铁不成钢，真心的对眼前的女人说道：

“大姐头！我们是家族、是黑帮啊！我们凑齐了这么多小弟，让他们给我们卖命！是要让他们吃饱饭、过上好日子的！”

“是！我知道你想做好人！你想和那倒霉的德克萨斯老爷一样，遵守什么狗屁道义！但你看看德克萨斯的下场，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管不住啊！而且你以为哪怕在他的时代，手下的兄弟们就甘心了吗！？在他看不到的地方，那些药物和人口贩卖的工作，也早就在干了！”

“算我求求你了乔万娜，你清醒点吧！这世上就是活该有人当屠夫、活该有人当肉畜的啊！我们好不容易才从肉畜变成屠夫了，就因为你那点要命的道德洁癖，你知不知道我们已经落后别的家族多少了！？我们帮不了所有人！我们只能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！别继续围着这叙拉古破乡下玩过家家了，快跟我们回哥伦比亚吧！乔万娜·罗塞蒂！！！”

......又是一阵寂静，让人心痛的寂静。

哪怕乔万娜和瓦拉赫的理念之争早就持续好几年了，但他们还是第一次在所有小弟面前这么摊开来吵，注定一切都无法挽回了。

对瓦拉赫这赤裸裸的说法，周围的小弟们虽然一部分难以接受的皱起了眉头，但却是也有另一部分下意识的点头。

他们大多数都是工人、农民、拓荒者的孩子，也都知道人穷的日子过的有多可悲。

所以当他们加入家族，能够以所谓“道上兄弟”的身份过上远超过去的富足生活，就不可能再回去了。

“......看来我确实是太天真了呢。归根结底，是我没能真正站在你们的角度考虑。对不起，瓦拉赫。对不起，兄弟们。”

出乎意料的，乔万娜并没有用她那伶牙俐齿的小嘴，说出什么高学历人才的正论或安抚，反而全盘接受了瓦拉赫的指责。

她笑的有点虚弱，有点伤感，又有点解脱：

“和你们不一样，我生在罗塞蒂家族，从小就过着大小姐生活。我从来没对自己的人生有过疑问，也理所当然觉得德克萨斯家族的事业就是唯一的正义。哪怕是到了现在，我坚持的也只是这一股惯性，只是顺着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往前走而已。”

“你们所担心的，应该都是真的吧。我没法带着罗塞蒂家族更进一步，也不知道怎么调和家族和普通人之间的矛盾。我明知道自己也是个压迫者，但又想留着一张遮羞布，不承认自己是彻底的坏人。要论觉悟，瓦拉赫你都比我更适合领导家族。”

啊这......在乔万娜的主动认怂下，怒上心头的瓦拉赫都气势一泄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