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日方舟的天使圣子 第1262章

她空着的另一只手，此刻依然保持虚握的状态，萦绕着蓝紫色的能量激流。

她并没有继续厮杀，反而还淡定的聊天：

“为了生存，为了抢夺明天的面包，这种像动物一样的理由是很好用吧。但真的是这样吗，父亲？您真的是为了生存而在玩家族游戏？难道不是像您教育我一样，被您的父亲这么教育出来的？”

“你从来没怀疑过家族的正当性，甚至没考虑过自己想要什么。你只是照着祖辈的惯性活着，对被灌输给自己的东西深信不疑，自以为是条桀骜不驯的狼。但我得说，父亲。您是我见过最亲顺主人的狗，亲顺名叫【家族】的主人。”

“......放肆！”

哪怕阿尔贝托能容忍女儿的所有话语，但对一名高傲的鲁珀族来说，说他们是【狗】正是最大的侮辱。

阿尔贝托蕴含源石技艺的利爪，霎时撕裂了拉普兰德背后的整面墙壁，留下了数米长的通透抓痕。

但拉普兰德甚至没选择躲避，而是硬生生吃下了这一招。

她纤细的身体被打飞老远，穿透墙壁撞断了外面庭院的景观树，看起来格外凄惨。

并且她手里仅剩的一把刀，也在父亲的大力一击下断成了三节，算是效忠到底了。

“——啊哈~?”

但拉普兰德依然在笑，甚至更加开心了。

她空无一物的手上，这次真正凝聚出了肉眼可见的双刀。

那是一对奔流的源石能量剑，像是永不熄灭的灵魂之火，拉普兰德激烈内心的具象化。

拉普兰德肆意挥动这对法术构成的长刀，爆发的源石能量甚至比精心锻造的施术单元还要强悍好几倍，致使阿尔贝托一时都诧异的趋于防守。

当阿尔贝托专心击溃拉普兰德劈砍的剑气时，这好女儿已经快速奔驰到他面前，抬起手中的长刀——

阿尔贝托原以为她会砍下来的，因此已经准备好抵抗法术利刃的攻击。

但那鬼火似的双剑，就像开玩笑似的从拉普兰德手中消失了。

她不是用法术，而是用自己锐利的长指甲，划过自己好父亲的脸。

“咕！......你这不孝女......！”

阿尔贝托捂住鲜血淋漓的脸，血液还不断从他指间滴落。

拉普兰德看了眼自己手上沾染的血液，只嫌弃的一甩：

“看着就没食欲，和罗真的不能比啊......果然你对我再没任何价值了，父亲。”

“您就抱着理想溺死吧。作为回报您的养育之恩，我会让萨卢佐家族物尽其用，再像用脏的抹布一样丢掉的。这也是您所谓【强者的资格】对吧？我真是个孝顺女儿~。”

拉普兰德到这会儿还不忘自夸一下，瞬间烂熟于心法术再次在掌心中凝结，召唤出一把四五米长的巨剑。

这近乎是和罗真的【星薙】一样，榨干所有潜能的超高活性源石激流，在物理上应该没多少东西能够阻挡它的攻击。

若是被这把光剑扫过，那人体一定会瞬间蒸发，干净的连一滴血都不剩。

......但是嘛。

一直不参与父女交流的罗真，这会儿上前握住了拉普兰德的手腕，阻止她真的弑父。

这让拉普兰德很不满的嘟起嘴：

“干嘛啦罗真，现在正是好时候呢。你得给我个好理由，不准是杀亲生父亲太残忍之类的废话。”

罗真：“你倒也知道这是残忍啊......你要理由也行。那就是你也是我的东西，别再压榨我好不容易治好的身体了。”

......哎呀？

专心致志的拉普兰德似乎都没发现，她至今为止都没用任何施术单元进行施法，而是下意识就用的自己体内残留的源石成分。

本来在长时间的圣子豆浆滋养下，拉普兰德矿石病早就痊愈了。

但此刻，随着她体内源石分子的快速活性化，她竟然在短短几十秒里就又重新感染了，而且体表结晶正快速蔓延。

拉普兰德自己都很愕然：

“喂喂喂，这是怎么回事？我可没听说过这么严重的急性感染耶。罗德岛的讲习我也参加过的，哪怕是直面天灾的人也不会这么快就感染啊......而且话说回来，我都没施术单元，刚才是怎么用出法术的？”

大概是因为怀疑自己了吧，刚才入神的拉普兰德一下子卸了力，手上那超高活性的源石能量也消失了。

甚至因为急性感染的影响，她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感到浑身剧痛，踉跄一下就倒在罗真怀里了。

......罗真其实是知道的，她是无意识间影响了大气中的源石共鸣，把自己的身体整个当做施术单元在用。

这是她刚才极端集中的精神所导致的，让周围的源石自动受她驱使，就像是源石的女王。

一般人是不可能和源石共鸣到这个程度的。这大概也是自己给她的圣痕影响，罗真是有自觉的。

但他现在可不想说，否则会让这母狼嘚瑟过头，今后也这么摧残自己的身体的。

罗真将剧痛中依然咧着嘴笑、甚至感到怀念的拉普兰德放到沙发上，走向自己的岳父。

“......”

阿尔贝托全程看着自己女儿身上发生的奇异变化，多少也意识到了什么。

罗真在掌心中燃起圣焰，凑近阿尔贝托的脸，为他治疗。

阿尔贝托并没有拒绝，只在火苗舔舐到伤口的时候微微皱眉，确实挺硬汉的。

罗真也没打算对年龄翻自己好几倍的老人讲大道理，只是说实话：

“叙拉古家族所谓的力量，在我看来太弱小了。”

“拉普兰德一个人就能闯到这里，刺杀身为家主的您。为了保证家族的活动，叙拉古连正常的军警系统都不存在。无论是对普通的治安管理，还是监控、情报等方面，叙拉古原始的都和萨尔贡没区别。甚至还不如鱼龙混杂的萨尔贡呢。”

阿尔贝托：“......这是作为拉特兰人的眼光来看，还是作为收服了我女儿当宠物的男人来看？”

白毛的老狼压低声音，问的说法就很傲娇。

罗真故意无视了这个问题，只继续说：

“您应该也看到前几天，飞过沃尔西尼市上空的飞天母舰了。虽然不会到那种程度，但各国目前的军用无人机，也已经有了很强的战争能力。更别说是高速战舰，和批量装备动力甲和喷射背包的机械化部队。您要不要看看罗塞蒂家宅邸的地下室，藏了多少新鲜玩意？我敢打包票，如果罗塞蒂有想法，那她早几年就能征服城里的其他家族了。”

“现在整个叙拉古，只有西西里夫人的私人部队，拥有真正国家级的战斗力。而叙拉古的其他家族......说不好听的，大概自叙拉古从莱塔尼亚独立出来后就再也没长进了。甚至如果没有罗塞蒂家族的回归，那叙拉古几百年来，连这一座新的移动城市都造不出来。”

阿尔贝托：“......你也想说，我是沉浸在祖辈的生活方式里，幼稚的像在玩过家家？”

老狼表现的很平静，甚至没有任何敌意。

阿尔贝托并不是蠢材。

【叙拉古很弱】这件事，只要是稍微接触过一点外国信息的人都会知道。

以阿尔贝托的身份，但凡他对外界有一点兴趣，也不至于一点兴趣都没有。

但他在这之前，还是选择了遵循祖辈的教导，沿着前任的生活方式继续过日子，并且也真心觉得那样更好。

这可怕的惯性就是这样。

能自己想明白走出舒适圈的人，每个时代都只有极少数。

罗真没去反驳阿尔贝托，只是耸了耸肩：

“哪怕是依然遵守家族的游戏规则，像当年的德克萨斯一样把地盘扩展到哥伦比亚去，也是能获得更大成就的。继承了他遗产的罗塞蒂就能造出移动城市，光是这一点就让她们家立于不败之地。哪怕放弃这一座沃尔西尼市，也会有更好的下一座。”

“所以阿尔贝托先生，您不妨试试看呢？您的女儿已经走的很远了，您可以试着别拉她回来，而是跟上她的脚步。”

嘻嘻~?

听罗真说出这么酸的台词，在后面沙发上躺尸的拉普兰德还坏笑出了声，惹得罗真弹了下她的额头。

......阿尔贝托看看罗真，又看看自己的女儿。

他看着自己完全搞不懂的源石法术，看着自己女儿身上本该要了她的命的源石结晶，看着这对不知道为啥毫无紧张感的年轻情侣。

他沉默半响，最终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......拿起自己掉地上的橘子：

“你们两个，要吃点水果吗？”

53.圣子的注射治疗

莱昂图索：“......父亲。我们在萨卢佐家的间谍没发来定时联络，派去接洽的联络员也断线了。我认为，可以判断萨卢佐家已经和我们决裂了。”

贝洛内家的大宅里，给人一种纤细质感的莱昂大少爷，正板着脸向自己的父亲汇报工作，身上有种比给建设部长当秘书时还正经的气氛。

贝纳尔多端坐上位，闭目养神的姿态依旧不怒自威，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个完美的叙拉古狼王。

“......父亲，我们该怎么办？”

因为贝纳尔多迟迟不回话，莱昂图索不得不再追问一次。

老狼王没有睁眼，而是用粗糙的手指敲点起沙发扶手：

“叙拉古的家族，在这六十年里被西西里夫人清理了不止一次。充满血性的狼群会遵守自己的游戏规则，但却很难对一种规则外的暴力低头。”

“一家又一家自诩骄傲的叙拉古人......那时候还应该叫【西西里人】，被那位夫人一夜间肃清。后来被大书特书的德克萨斯家族灭门案，在以前的叙拉古其实都不值一提，可见我们确实被西西里夫人调教的更文明了。”

文明......

把这个词用在叙拉古，用在形容家族上，总让莱昂图索感到一种浑身发痒的不适感。

父亲所说的那些历史，都是莱昂图索出生前的事情。

叙拉古也不存在记录家族存亡的历史课，所以他自然只能像听天书一样，尽可能想象那种毫无规则的野蛮倾轧。

贝纳尔多并没有责怪儿子的天真，反而还挺乐见他努力思考的。

老狼继续说道：

“如今的灰厅十二家族，大多是近几十年重新崛起的，历史充其量就一两代人。德克萨斯和罗塞蒂家族自不必说，我年轻时也只是一个地方家族的杀手。是靠杀光所有大佬，再以自己的名字建立贝洛内家族的。”

“但是萨卢佐，他们家不一样。萨卢佐是如今叙拉古少有的老牌家族，历史可以追溯到叙拉古独立之初，甚至更久之前。别看他们家似乎都是群狂躁症患者，但那只是狡诈老狼的伪装。”

“他们把自己包装成满脑子只知道砍人的暴力狂，私底下却总是留有后招。【绝不轻易下注的萨卢佐】，他们能存活至今，靠的不只是必要时的狠辣手段。”

怪不得......莱昂图索若有所思的点头。

他和萨卢佐家的头领见面不多，但也知道他是自己父亲最看重的对手，不可能是省油的灯。

并且就最近，萨卢佐家的女儿也火遍叙拉古，人人都知道她回来了。

这么一个趟过叙拉古风风雨雨的家族，如今做出的选择，总归会有一定道理。

......那么，让萨卢佐家拒绝和贝洛内合作的理由，是什么呢？

萨卢佐家的女儿是拉特兰圣子的女人，这件事莱昂图索也已经知道了。

并且就在昨天的歌剧院行动中，有一批突入其中的第三方势力，配合德克萨斯劫走了乔万娜，这很难不想到是那位圣子陛下的人。

贝洛内对德克萨斯的命令是杀了乔万娜，但她却擅自更改了命令，转而将乔万娜掳走。

并且在今天，安插在萨卢佐家的间谍失联之前，贝洛内家在罗塞蒂家族内的间谍就率先失联了。

这一切情况，让莱昂图索也有了很不妙的预感。

他感到肩膀分外沉重，小心翼翼的对父亲提问：

“那位圣子陛下，是真的打算介入叙拉古了？我们对西西里夫人的挑战，是否会成为拉特兰和叙拉古两国之间的导火索，造成更大的......”

贝纳尔多：“莱昂。你觉得你所认为的【秩序】，和西西里夫人、阿尔贝托·萨卢佐那些人认为的【秩序】，有什么不同之处？”

贝洛内家的老狼打断了儿子的话，没让他把那危险的预测说出口。

莱昂图索咽下了自己没说出口的话，皱眉思索了一会儿：

“我所认为的秩序，是人人安居乐业，国家机器稳定运转，让叙拉古逐渐跟上现代国家的脚步。至于说西西里夫人，和萨卢佐所认为的......”

贝纳尔多：“无妨，你就从你已知的角度去猜就好。毕竟我们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，又怎么知道真心和表现出来的有没有区别呢。”

贝纳尔多笑得格外慈祥，仿佛现在根本不是家族赌族运的关键时刻，而只是一场提点儿子的益智问答。

哪怕是莱昂图索，都很少有能对父亲阐述个人想法的机会。

因此他格外珍惜，尽可能理清自己的思绪：

“我觉得，西西里夫人追求的是一种更保守的、完全在她掌控中的稳定。她以个人武力征服了一次叙拉古，但选择了依然维持叙拉古旧有的家族统治秩序，只是确保自己是所有家族惧怕、效忠的对象。”

“在她的统治下，家族们确实不敢再像过去一样放肆，也确实一定程度上集中了力量。和更早的时代相比，西西里夫人的时代毫无疑问是进步的。......只是这个进步太过有限，西西里夫人似乎也没什么想改进的意思，她手下的叙拉古已经是个完成的作品了。”

至于萨卢佐......莱昂图索又低头冥思苦想了一会儿，但还没发给出一个有说服力的结论。

毕竟他对萨卢佐的了解并不多，没有妄下论断反而是理性的表现，让他父亲颇为满意。

贝纳尔多放松的靠在椅背上，像个坐在太师椅上的退休老人，正在和年轻的孩子闲聊似的：

“萨卢佐所信奉的，是一种比西西里更加古老、更加长远的秩序。这并非一种明文规矩，而是在一代代的教育中根深蒂固的观念，他们自己或许都无法言明。”

“萨卢佐认为，家族的概念会永远在这片土地上留存下去。无论是过去莱塔尼亚的统治时期，还是更古早的荒野部落时期，叙拉古就是这样的了。而西西里只统治了叙拉古六十年，又怎么可能彻底改变这片土地？”